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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回見到這麽人齊的請安。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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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的眼神裏充滿了探究,還有難以置信。

他開始信了,謝滿月彎著眉宇笑瞇瞇看著他,她現在還頂著謝家二姑娘的身份,重生到了另一個人身上的說法不會有人信,只當她是著了魔中了邪,說不準請了法師回來得給她作法驅魔。

過去她沒這麽信鬼神之說,可當發生在了自己身上時她就不得不信,真要請人作法驅魔,謝滿月也怕,她怕自己會真的被驅逐出去。

但是托夢就不一樣了,先帝在世曾傳言有太皇太後托夢說皇陵不安,第二天前去派人查看,太皇太後安葬的陵墓被鼠物驚擾,驅除修繕後先帝就沒再夢起。托夢這一說法,不是沒有。

孫赫明心中驚訝萬分,他尋思著小丫頭說過的話,他和祁玥之間輸贏比試的事除了他們之外沒別人知道,就算是有也是貼身的丫鬟,這丫頭不可能知道。

孫赫明再度打量謝滿月,難道,真是祁玥托夢給她。

但是這托夢也得找親近的人,兩年前這丫頭還在村子裏,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,有什麽理由托給她啊,“她為什麽只托給你。”

“我也不知道啊。”謝滿月苦惱著神情,臉上有膽怯之色,“兩年前四月的時候,下了好大一場雨,雨停了我就跟著去山裏撿山貨,下雨過後路太滑我不小心摔倒了,直接從崖坡上摔下來暈過去了,一個月後我才醒來,之後我就常夢到她,她總是穿著一身白衣服,胸口破了這麽大一個洞,血淋淋血淋淋的,好可怕。”

“四月的什麽時候你摔下崖坡的。”孫赫明追問。

“四月十六,我記得是月半後的一天。”謝滿月思索著日子,四月十六,也就是祁玥死的那天。

“難道是因為同一天的緣故。”孫赫明無需別人提醒,自動的想到了這個前提條件,也許是因為同一天出事,鬼神之說中多有玄乎,如此托夢也不是沒有可能。

謝滿月聽到他的嘟囔聲眼神一閃,不管信幾分,只要是開始相信她的話就夠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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孫赫明還在想,耳畔傳來了謝滿月不耐煩的聲音,“孫大哥,你想好了沒有,你要是幫了我,我以後不做這噩夢了,我就幫你討姑姑中意。”

孫赫明轉頭過去,謝滿月晃悠著腿盯著他,小臉上寫滿了不耐煩,“你要是不相信,那我就告訴祖母,反正我也幫不了她,讓祖母給我找個大法師,把她從我夢裏趕走,打她個魂飛魄散,省的我總睡不好。”

自從祁玥出事後孫赫明從來沒夢到過她,他倒是想她給自己托夢來著,一聽謝滿月說要讓她魂飛魄散,孫赫明心裏一緊,還是惦念著好友,看著謝滿月語氣也低了不少,“她還說了什麽。”

“她說了,就算是她沒嫁人就去世了,是她的東西還是她的,那些給她準備的嫁妝就算是她用不著了也不準給別人,讓祁將軍去陸家要回來,還有,以後不要讓那個陸凝雪去她墳前掃墓了,她燒的紙錢都不能用。”

“齊夫人不是阿玥的好朋友麽。”孫赫明看她小小年紀非要一副大人口吻,憋著笑問。

“蠢貨,祁姐姐去世不到半年她就和齊家少爺定親了,這能叫好朋友,朋友妻不可欺,朋友夫難道就能染指?”謝滿月瞪了他一眼,孫赫明一怔,這口氣這眼神,怎麽就這麽像祁玥呢。

但是孫赫明並沒有去琢磨謝滿月和祁玥之間的關系,而是沈著臉聽出她話裏的意思來,“你是說,齊夫人騙祁家說她是阿玥的好姐妹。”

“差不多吧。”謝滿月含糊了一聲,險些就說多了,“她也沒說很多,就是要你去幫她,別的我也不知道了,她和齊夫人是不是好朋友你不是應該最清楚麽。”

“她定親前後那兩年我不在兆京。”孫赫明低嘆了聲,還想知道的多一點,但是接下來的,謝滿月都搖頭說不知道了,最後實在是被問的不耐煩,“等她下次來托夢了我再告訴你!”

“祁伯伯在毫安還沒回來,既然她說齊夫人燒給她的紙錢她都不喜歡,不能用,我回去就給她燒一些,她脾氣這麽倔,要是因為沒錢在底下得罪鬼差可就麻煩了,你來兆京後她還沒有托夢給你。”孫赫明叨念著轉頭看謝滿月。

謝滿月滿不在乎的點點頭,“有啊,說的都差不多,我都懶得聽。”

“你怎麽能懶得聽,下回你認真聽,聽了都告訴我。”孫赫明板臉孔,一下又覺得謝滿月不大靠譜,“算了,你來兆京都夢得到,她應該也在這裏,我改天去請個師傅看能不能請仙,她有什麽話可以直接告訴我,總比告訴你這麽個小丫頭強。”

謝滿月鼻頭發酸,眼眶頓時濕潤,她只比孫赫明小了一歲,小的時候去孫家,孫夫人總是說她是孫家的小閨女,是孫赫明的妹妹,那時候他多傻,跟在自己屁股後面就喊自己妹妹,稍大一些他們總湊在一起,只是自己老愛欺負他,他就不肯承認她是他妹妹,再大一些因著男女避諱,見面的次數少了,也沒有小時候那般親近。

“嘁,你能請的到再說吧,要是誰都能夢到她怎麽會托到我這裏來,我不管,你把她的心願都完成了,我就不會再做惡夢了,不然我就讓祖母請大法師來。”謝滿月低了低頭,說的蠻不在乎。

忽然頭頂一記疼,孫赫明的聲音傳來,“胡說什麽,請什麽法師,她是個好姑娘。”

“騙人呢,和你這麽熟的,肯定也很蠢。”謝滿月忍著聲故意哼哼著。

又一記疼,孫赫明那略得意的聲音響起,“你懂什麽,我可是她大哥。”

淚水從她眼中滑落,啪嗒滴落在手背上,謝滿月耳畔是他神神叨叨的說話聲,她吸了一口氣,擡手抹了一下眼睛,仰頭看他,紅紅著鼻尖,頤指氣使,“好了,你去查,查出來了我就告訴你怎麽討姑姑歡心。”

說罷,謝滿月跳下了長椅,頭也不回的朝著山坡下走去。

孫赫明看著她一蹦一跳的背影,神情裏疑惑著,這丫頭眼眶紅什麽,哭過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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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滿月走到坡下,恢覆了神情,遠遠的看到姑姑帶著大姐姐和三妹朝著這邊走來,轉頭看霜降,“剛剛的事你知道怎麽辦吧。”

霜降恭敬低頭,“我都聽姑娘的。”

謝滿月滿意的點點頭,笑著迎向謝青衣她們,“姑姑,上面看下來更好看呢。”

“不要再上去了。”謝青衣拉過她,“享院那邊上來的人多,撞見了不好。”

“是啊二姐,男女授受不親,你能在村子裏和人家打架,到了這兒可不行。”謝初幽笑呵呵的說著,一改剛剛苦大深仇的模樣,到了外面就是一副姐妹親近的好相處樣。

“那是大寶他們受欺負了,若是誰欺負三妹,二姐我一定會上前幫忙的。”

謝初幽一瞪,“誰要你幫忙了。”

“幽兒。”謝青衣不讚同的看了她一眼,謝初幽悶悶的低下頭去,她早就和娘說了不想來賞梅,非要她來。

“滿月是你姐姐,往後不可以這樣說話了。”謝青衣摸摸她的頭,轉而看謝滿月,後者忙點頭,“姑姑你放心吧,我會好好待三妹的。”

謝青衣笑了,眼角似月牙彎一般的動人。

這一幕恰好落在了山坡上一群人的眼底,三五個人站在那兒,視線投註的就是山坡下那幾個亭子。

“魏王世子,你看那謝家大小姐如何。”其中一個還手執扇柄,好一副風流樣,指著亭子裏的謝青衣,轉頭看魏王世子。

後者微瞇著眼,半響才吐露出四個字,“不可方物。”

眾人相視一笑,“可惜是得不到的美人,謝侯府的門楣,怕是看不上我們這樣的,她可是連康王府的二公子都拒了。”

魏王世子喬鈺一直在看謝青衣,一娉一笑,耳畔是他們的討論聲,過了一會兒,他轉頭看他們,眼底滿是自信,“遠方有佳人,絕世而傾城,翩翩入我懷,她定不會拒了我。”

“別鬧了,那可是可蓉要好的朋友,招惹了她小心可蓉找你算賬。”秦靖羽見他們起哄笑著提醒,再風流倜儻也別招惹自己妹妹的好友。

“誰鬧了。”喬鈺笑著打開扇子,轉頭看亭落中的謝青衣,嘴角一勾,“你怎知我不是認真的。”?

☆、016.公主府賞梅(下)

? 私園和享園就隔了一道墻而已,賞花的山坡還是兩側各半,等到客人來齊之後享園那邊魏王世子就派了人過來,說享園那兒賞梅題詩,邀女眷一同前去。

秦可蓉不答應,她請她的客人,大哥請大哥的客人,分開來就好,免得到時候出了什麽事也說不清,畢竟這是在公主府,她還得擔著責任呢。

只是沒多久,又有人過來了,這次過來的不是魏王世子身邊的人,而是秦靖羽身邊伺候的丫鬟,恭恭敬敬的對秦可蓉說了幾句,秦可蓉神情變了變,再看亭子周圍的受邀而來的女眷,不耐的擺了擺手,“說了不去,大哥怎麽跟著表哥一起攙和。”

能對魏王世子這種態度的也就秦可蓉了,她身側那些姑娘可不這麽想,其中多是愛慕喬鈺的,能受邀一同賞梅題詩,她們可求之不得。

這不,其中就有人見來來回回請了幾趟了,出言安撫秦可蓉,“郡主,這臘梅開的好,也獨是二公主府中才能見的美景,能題上一首也是樂事,不如我們過去瞧瞧。”

秦可蓉轉頭看,是葛侍郎家的小姐,與自己尚算熟,口氣便緩了緩,“你們真想去?”

“吟詩作對我們可不輸給他們。”

“是啊,這麽好的景致不題上幾首也是可惜。”

開口說話的都是想過去看看,其餘的雖說矜持著不說,臉上的神情也能辨的一二,秦可蓉也知道其中有些只是想吸引別人註意罷了,可誰讓她是邀請的主人家,也不好拂了她們的意思。

“好吧。”秦可蓉點點頭,走到謝青衣身旁,似是想起什麽,多提了一句,“等會兒你就跟著我一起呆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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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眷們擁著前往享園,那裏已經擺好了題詩的桌子,亭子旁的假山側還擺著一架古琴,此處觀山坡上的臘梅正好,近中午的天陽光傾瀉於山坡,更添美景。

男女還是分了桌子,中間隔了一道小溪,要過去就是架於溪上的石橋,喬鈺看著一眾女眷,臉上始終是如沐的笑意,偶爾視線短暫停留也是紳士的頷首,禮節上就令人稱頌。

謝滿月總覺得這魏王世子的眼神不像是隨便掃過,裝那麽不經意,起碼在姑姑這兒看了不下三回,擡頭去找孫赫明,發現他站的並不前面,大約是文采上弱了一勢的緣故。

“素來聽聞謝家小姐文采過人,聽從謝侯爺的教導還寫的一手好字,不知今日這開場題字謝小姐能否賞臉。”喬鈺踱步上前,笑著往向謝青衣,“謝侯爺的字可是連聖上都稱讚過。”

“世子過獎,青衣才疏學淺,更不敢當說寫的好。”謝青衣微微一頷首,笑著搖頭。

“謝小姐不必自謙。”喬鈺沒再往下說,而是提筆直接在宣紙之上寫下了詠梅二字,放下筆,他儒雅的朝著謝青衣作了個請的姿勢,此時要再拒絕,未免顯得太過於矯情。

“姑姑,我去寫好不好,前幾天你剛剛教我寫了呢。”謝滿月覺得魏王世子圖謀不小,輕拉了拉謝青衣,想讓自己代她去寫。

“二姐,你別打腫臉充胖子,這時候湊什麽熱鬧,你又不會。”謝初幽低著聲音勸道,眼底一抹幸災樂禍,“你要真去寫那才丟人。”

“你怎麽知道我不會。”謝滿月仰頭看她,一旁秦可蓉推了她一下,讚同道,“行,你去寫,有什麽事我替你圓。”

秦可蓉繼而看著喬鈺笑道,“謝小姐前幾天不小心傷了手,世子若想見一見謝侯爺的手筆,就由謝家二姑娘代替她寫,你們看如何?”

不是什麽正式的題字,秦可蓉開了口,女眷這邊沒人好說什麽,那邊的註意力都投註到了謝滿月身上,她邁步過去,低頭看了看宣紙,再看對面的喬鈺,笑著拿筆,“世子這麽想見祖父的真跡,回去我就和祖父說,讓他寫了送給你,何必再要迂回著讓姑姑寫呢,你欣賞的不是祖父呢。”

喬鈺沒想到秦可蓉還真讓這麽個小丫頭上來寫,聽她這麽清脆的提醒自己,喬鈺多看了謝滿月幾眼,後者已經低下頭去認真題字。

在場大部分人都知道這個謝家二姑娘是什麽來歷,所以對謝滿月的字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,就連秦可蓉也是,她就是不想讓魏王世子如意,開口就要青衣上來題字,什麽心思。

滿月提筆寫下了嘆梅二字,收筆時輕輕一擡,周圍安靜了片刻,待她放下了筆,站在旁邊的丫鬟已經把她寫的字放在了側靠的板子上,嘆梅二字寫的還真有幾分像謝侯爺的風格。

字算不上很好,比不過喬鈺的;但也不差,比秦可蓉預想中的好很多。

喬鈺對謝家有幾位姑娘並不熟,看著嘆梅二字,他笑著問謝滿月,“謝家二姑娘學字多久了?”

謝滿月脆生生道,“兩個月。”

喬鈺身後那一群自恃文采過人的少爺們低語了起來,謝滿月笑瞇瞇的提醒,“你們不題詩了麽。”

喬鈺之前準備誇獎謝青衣的話此刻半句都拿不出來說,題字的不是她,拿來誇謝滿月吧又顯過了,更何況她只學了兩個月,喬鈺從容不迫的笑著,扇子輕輕一合,“今日好興致,我撫琴,你們賞梅題詩。”

謝滿月看著他走向古琴,擡頭看姑姑,包括謝青衣在內,在場好些姑娘的視線都被魏王世子所吸引。謝滿月在人群中找尋孫赫明的身影,果真呢,他臉上滿是沮喪。

題詩吸引不了,琴藝他更是不會,在這兒還真沒有發揮的餘地,全讓魏王世子搶了別人的眼球。

男子吸引人,也是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來的迷人氣息吸引到女子,魏王世子乃皇族中人,家世不用提,模樣俊朗,文采又高,風度翩翩不說,更重要的是他尚未娶親,多少姑娘想去那魏王府做他的世子妃。

謝滿月的耳畔都是對魏王世子的誇耀,她轉頭過去,其中幾個待嫁年紀的世家小姐都是紅著臉看魏王世子彈琴的,謝滿月回頭看喬鈺,哪裏值得她們芳心暗許,她怎麽看這個魏王世子都像是塗了蜜的花粉,到處招蜂引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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題詩結束後沒什麽理由再留著女眷,秦可蓉又看的緊,把眾人帶回私園。

到了亭子這邊坐下,秦可蓉盯著謝青衣囑咐,“青衣,世子表哥混的很,你可千萬別像她們那樣。”一路回來都在誇。

“胡說什麽呢你。”謝青衣瞪了她一眼,臉頰微紅,不知是惱的還是羞的。

“算我胡說的才好。”秦可蓉認識她這麽久也沒見得她對那個男子有過這樣的神態,心中警鈴大作,不放心的又添了一句,“你可記住了啊。”

謝青衣失笑,“行了。”

只不過秦可蓉提醒的再多都及不過喬鈺刻意安排的遇見,秦可蓉派去的丫鬟領著謝青衣小解回來的路上,謝青衣再度撞見了喬鈺。

喬鈺手裏捧著一副他寫的字畫,一襲穿慣了的白衣,笑看著謝青衣,“謝小姐,在下等候多時。”

“魏王世子。”謝青衣微微頷首,聽到他說等候多時神情裏有一抹詫異,很快閃了過去。

“聽聞謝小姐喜愛,閑暇時所作,謝小姐可別嫌棄我這一副陋畫。”喬鈺身旁的小廝把畫遞給了謝青衣身旁的丫鬟,喬鈺笑的含蓄,神態裏就是一副‘我要和你探討文采’的神情。

“世子謙虛了,您師出有名,陸明大師的筆墨你能像其七分,怎麽會是陋作。”

打著探討的旗號,喬鈺不送名貴不送珍惜,就送了自己的字畫,謝青衣也不會拒絕,再之問她討要她的借以欣賞,謝青衣也欣然同意了。

“叨嘮了,謝小姐請。”並沒有拖延很長時間,喬鈺推開讓謝青衣離開,目送著她走進私園,臉上的神情轉了轉,轉身回了享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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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公主府賞梅之後步入十二月中,兆京新年的氣氛越漸濃烈,大街小巷都能見到送禮的馬車來去,十八早上,天飄起了小雪,紛紛揚揚的灑落在地,一上午過去,屋檐墻頭上積累起了薄薄一層。

謝府這邊更是忙碌,每年到了這時候謝府的門得開著好幾日,進出的人太多。

棲鳳院這邊,閣樓裏燒著暖盆熱烘烘的,謝滿月寫完一張紙,謝青衣糾正她的姿勢,給她鋪上另一張,門口丫鬟進來稟報,說是有東西送到棲鳳院來。

謝青衣命人擡到閣樓,及膝的箱子,打開來東西放的滿滿的,粗一看多是字畫和書籍,擡進來的丫鬟碧痕解釋,“小姐,這些都是魏王世子派人給您送來的。”

府外送進來的東西,從大門往裏擡,不論送到哪個院子都要在前院那邊過目記下後再送到內院,所以魏王世子送的這麽一箱東西給謝青衣,謝老夫人和大夫人那兒很快就會知道。

謝滿月好奇上前看,魏王世子可真能送,姑姑喜歡什麽他便送什麽,連著稀缺的原本劄記都送了,轉頭看姑姑,果真在她臉上看到了動容。

謝滿月心下覺得不妙,連著這次算進,過年前這些日子魏王世子已經送了第三回了。

☆、017.宮中晚宴(上)

? 謝滿月捱到謝青衣身旁,“姑姑,魏王世子這不是私相授受麽,要是讓別人知道可是要說閑話的。”

謝青衣拿起一本劄記,早些年的紙翻了些舊,但保存的很好,她翻開幾頁看了看,笑著輕指她的額頭,“私相授受是私底下交換,不讓別人知曉,這些東西順著年禮擡進謝家,又沒有遮遮掩掩,有何可說。”

“可是他之前還送字畫過來了啊,那些又不算年禮。”謝滿月嘀咕了聲。

謝青衣放下劄記,似乎是在想謝滿月所說,半響她搖了搖頭,“這也算不上。”

這樣下去只要魏王世子再殷勤一陣子,即便是私底下送什麽信物,說不定姑姑也能接受。

如此一想,謝滿月忙著要回玉溪閣,她得先寫封信給孫赫明,如今姑姑是尚未許芳心,等她真的對誰有了意,那說什麽都晚了。

謝滿月寫了一封信,封好讓霜降借買東西之由送去了孫家的鋪子,孫赫明早與掌櫃的打了招呼,信留下後差人送去孫府,一來一回,等謝滿月收到他的回信已經是兩天之後。

三天後,二十六這天,孫赫明派人往謝家送了東西,不似魏王世子那般大張旗鼓,孫赫明的東西是順著孫家和謝家之間送的年禮順道捎的,謝滿月還額外跑去棲鳳院看他到底送了什麽。

東西放在謝青衣的屋子內,是一方雲鶴硯臺,還有一支筆,置於木匣之中。

匣子的外面雕有竹山紋,密處精致,稀處開闊,匣子用的是墨寶之綠,顯得低調又不失沈穩大氣。

謝滿月趴在桌子上看,謝青衣嗔了她一眼,謝滿月收攏雙手乖乖坐好,手已經探向那硯臺和筆,眼底滿是對這禮物的讚賞。

魏王世子比孫赫明要聰明的多,只可惜他要用心的地方太多,身旁鶯鶯燕燕多,盡管他送的東西都是姑姑喜歡的,但在她看來還及不上孫赫明全心找的這一樣。

“真漂亮。”謝滿月誇道,擡頭獻寶給謝青衣看,“姑姑您看。”

“想不到他會送這個。”謝青衣接過她遞來的筆,入手就是微涼的潤滑,用上好的紫檀做的筆身,筆端鑲嵌著幾顆平玉,簡單點綴,下筆的毛好壞謝青衣一看便知,如今鋪子裏是嫌少做這樣精細的筆,再看那硯臺,也屬少見。

“那他以前送姑姑什麽。”

“孫少爺並不常送小姐東西,只在過年過節時有名目才送,去年孫少爺送了一柄巧玩的匕首。”謝青衣身旁的琉璃笑著細數給謝滿月聽這幾年孫家少爺送了些什麽,賞玩的匕首,賞玩的短槍,賞玩的金箭。

謝滿月眼角微抽,拿著硯臺的手都險些不穩,要不是自己回信中建議他在筆墨硯臺中選一樣,孫赫明打算送什麽,送精刀嗎。

“我聽說孫家和祁家一樣世出武學,想必這些東西是孫少爺極寶貝的才會送給姑姑呢。”謝滿月笑嘻嘻的湊在謝青衣面前努力替孫赫明圓回來,“我覺得能把自己珍惜的送給別人那也是另一種重視。”

謝青衣摸了摸她的頭,“你還小。”

“那姑姑可喜歡這硯臺。”謝滿月不懈著問,謝青衣笑著並不作答,而是催她去學琴,就此揭過這個話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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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眼既是大年三十,這天早上下雪,到了下午時停了,傍晚謝府這邊謝老夫人帶著謝滿月出府上馬車,後頭跟著陳氏領著謝初華,年三十宮中隔年有宴會,四品誥命以上的夫人都收到了邀請。

謝老夫人打定主意要把謝滿月往外帶,年三十這樣的宮宴,受邀前去的身份都不低,待到她們都見過了孫女,認得了這個謝侯府家的二姑娘,將來長大了說親才更方便。

出發前一天謝老夫人吩咐了謝滿月不少事,宮中多規矩,不可直視皇上皇後龍鳳之顏,不可亂走動,在謝老夫人身旁跟著總不會出錯。

馬車朝著皇宮前去,傍晚的天雪停了後額外的敞亮,謝滿月掀開簾子看外面,白雪覆蓋的不齊,各家的屋檐頂皚皚雪色中還露著屋角的黑,偶爾一陣風刮過,垂在樹梢上的雪還會簌簌的往下掉。

大半個時辰後馬車到了宮門口,這兒經過查問後放行,到了二宮門口下馬車,步行入宮。

要經過一條很長的回廊才能到入宮的第三道門,這兒的墻建的很高,仰頭看墻上還站有士兵,墻面泛著深黑。謝滿月知道,等到開春後,這裏會冒一些生氣出來,那些深黑堆積的地方等到開春後就會化為點點墨綠,一片一片薄薄的青苔覆在這些石壁上,頑強的生存著。

這一條路要走上半柱香的功夫,等到了宮門口收回送去謝家的牌子,再登記上她們到底來了多少人,有宮人領著她們往宮內走。

皇宮是個會迷路的地方,大宮門,小宮門,謝滿月數了好幾個才到花園,偌大的園子裏一眼望過去滿是彩綢紮成的花,還有溫房裏培育的早春耐寒花種,把冬日裏本是單調的花園裝點的五彩繽紛。

宮人領著她們到了暖閣,宴會就在花園旁的百花廳內,等到宴會將要開始時又會有宮人把她們帶過去。

從窗戶看出去,在花園裏逛的並沒有幾個,大都留在暖閣中等宮宴開始。

“等開春外頭就熱鬧了。”謝初華笑著講給謝滿月聽,一年下來像謝侯府這樣的得入宮參加多少次宴會,“晚宴過半相熟的夫人會結伴聊天,到時候我帶你去花園裏走走。”

“不是說不能到處走動麽。”謝滿月扭頭看她。

謝初華指了指遠處的拱門,“不能在宮內亂走動,是怕有沖撞,在花園裏沒事,入夜人就多了。”

謝滿月點點頭,謝初華又說了不少宮宴的事,那邊宮人前來請她們前去百花廳。

此時天色微暗,百花廳中燈火通明,兩旁的燈架上點的都是十幾只蠟燭架成的花燭臺,斜對側擺放著樂架,入座後沒多久門口那兒就有高喊,皇後娘娘駕到。

謝滿月跟著祖母跪拜,起身後坐下,百花廳中的樂聲隨之也響起了,眾人的視線轉向皇後所坐之處,遠遠的聽完皇後說話,兩側才有簾子來開,十來個舞女上來獻藝,謝滿月朝著側對的方向看去,看到了陸凝雪。

齊皓軒剛好是四品侍讀學士,陸凝雪的誥命是在齊皓軒在她生下孩子後求的,宮中安排位置都有講究,陸凝雪坐的靠後,正與旁邊的夫人說著話。

陸凝雪感覺到有人看她,擡頭望過來,接觸到謝滿月的視線,微微一笑,很快轉頭和旁邊的夫人繼續說著,謝滿月收回了視線,晚宴過半,謝老夫人把她帶在身邊,和相熟的幾個夫人聊了起來。

謝滿月跟在謝老夫人身旁走了一圈,謝初華悄悄拉住她,“皇後和幾位娘娘走了,我帶你去花園裏走走。”

得了謝老夫人的應允,謝初華帶著謝滿月到了百花廳外,花園內三步一燈籠,擡頭還能看到漫天的煙火,謝初華帶她到高處些的亭落笑著,“好看嗎?”

有兩年沒有見到這樣漫天煙火的情景,謝滿月扶著柱子仰頭,遠處正巧綻放了一片,映的天空晝亮。

“好看。”謝滿月露出一抹甜笑。

後背傳來一陣笑聲,轉身看去,兩個姑娘結伴朝著這兒走來,看到謝初華時其中一個顯得熱情,跑過來挽住了謝初華,“讓我好找呢,原來躲這兒。”

“這是謝二姑娘吧。”後面跟上來的先看到了謝滿月,“聽初華說起過好幾回。”

馬家姐妹,和謝家大夫人何氏有些沾親帶故,故而和謝初華的關系不錯,姐姐馬茹嫣活潑,反倒是妹妹馬茹珊安靜些,與謝滿月認識之後,馬茹嫣顯得很高興,轉而過來挽她,微低著頭建議,“我們去那兒吧,這邊瞧不仔細。”

不等謝滿月開口拒絕,馬茹嫣拉著她就往亭子外走,她比謝滿月高出大半個頭呢,謝滿月掙脫不開,被她拉到了花園拱門附近,馬茹嫣松開了她,看著她們神秘兮兮道,“我帶你們去一個好地方,從這兒出去過一個小宮門就到了。”

這兒離百花廳已經有些路了,人也沒幾個,謝滿月扭頭想走,謝初華拉住了她,輕噓了聲,“你說的是不是碧瀾宮。”

馬茹嫣咧嘴一笑,“沒錯,就是那裏,今日是年三十,那人從福國寺回來,我帶你們過去瞧瞧。”

福國寺裏回來的是誰謝滿月不知,但她知道宮中碧瀾宮過去的主人,六年前這個地方住的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嵐妃,嵐妃去世後碧瀾宮就再沒住過別的妃子。

馬茹嫣神秘兮兮的不說是誰,謝初華低下頭靠在謝滿月耳邊給她解惑,“她說的是十皇子。”

謝滿月一怔,十皇子的年紀比她都要小,謝初華又補充了一句,“十皇子回來,六皇子必定會陪同。”

謝滿月轉頭看謝初華,她的臉頰微微泛紅,像是羞的。

“不好吧,哪裏可沒什麽人,再說。”馬茹珊有些猶豫,碧瀾宮很久沒有人住了,“等會兒娘該找我們了。”

“哪有這麽快,起碼還得半個時辰,看完我們就回來了,沒人才好呢。”馬茹嫣似乎是等不及了,拉住謝滿月出去,四個人出了花園朝著碧瀾宮的方向走去,一路除了遇見兩個宮人外並沒有碰到其他人。

碧瀾宮的門口沒有守人,掩身進了碧瀾宮,馬茹嫣膽子十分大,低聲嚇唬謝滿月,“你才來兆京不知道吧,六年前的年三十,嵐妃在碧瀾宮中被方昭儀害死,聽說啊,這兒鬧鬼。”

謝滿月身子一抖,馬茹嫣以為嚇到她了,嘿嘿的笑著。

四個人從碧瀾宮後殿繞過去,黑漆漆的,馬茹嫣一次嚇不過癮還想再嚇唬謝滿月,喉嚨裏發出嗚嗚聲,謝初華聽著都有些毛骨悚然,轉頭瞪了她一眼,“別鬧,等會兒引人過來就不好了。”

“怕什麽,真有人過來就說前去看望太妃的時候迷路了。”馬茹嫣吐了吐舌,話音剛落,對面假山側的草叢裏忽然一陣窸窣,四個人擡頭看去,一道黑影朝著她們竄了過來。

馬茹珊驚叫了聲往後退,臉色蒼白,“什...什麽東西。”

那黑影又竄進了草叢中,黑暗中似乎是有一雙幽光一樣的眸子盯著她們,馬茹嫣也怕了,她緊緊拉住謝滿月。

“姐,你說會不會這宮裏真的有...”馬茹珊顫抖著聲音,眼底一抹恐懼,這兒黑燈瞎火的,又是殿後。

“別瞎說!”馬茹嫣瞪著她,眼神閃爍著,下意識朝四周看去,心裏也覺得發慫。

後退中謝滿月腳下一絆摔倒在地,四周不知什麽東西嗚嗚叫了聲,馬茹嫣啊了聲,撒開了謝滿月的手先跑了開去,等謝滿月回過神去看,三個人竟然把她丟在這裏,自己逃回去了!

逃回去了!?

☆、018.宮中晚宴(下)【改錯字】

? 碧瀾宮殿後這邊一面挨著墻,一面是花壇,但是因著久未居人,平日裏就算是打掃也只清理主殿,根本不會在意殿後,所以花壇這一側雜草叢生,遮掩地連花壇都看不見了。

謝滿月手心裏全是雪,她從地上爬起來,踩一腳就有澀澀的聲音,在寂靜寒冷的空氣裏顯得額外嚇人。

皇宮中有很多枉死的人命,碧瀾宮中六年前嵐妃被害死在這裏,大年三十,毒死在碧瀾宮,這件事當時在宮中引起了不小的動靜,皇上寵妃被毒死,兇手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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